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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第24届麦德林国际诗歌节开幕式现场。□于坚

　　一

　　从云南乘飞机去麦德林要30多个小时。在巴黎机场等待转机的时候，一个留着白胡子、般的老者穿过长排的候机椅走过来，问我和舒婷，是不是诗人？是的。我和他交换了诗集，像是出示护照。他是阿尔及利亚的诗人阿明。我们都要去麦德林念诗。他看过麦德林诗歌节的网站，知道有中国诗人要来。这时候，世界上正有75位诗人穿越地球奔赴麦德林。我们的团队现在成了三个人。过海关时，阿明用西班牙语亲切地说，我们是诗人，去麦德林。就不再多问，盖章，放行。“我们是毒枭，去麦德林。”这句话永远不会在海关说出来，但我觉得，与稍带自豪感的“我们是诗人，去麦德林”，有某种邻近性。

　　哥伦比亚首都的波哥大机场。飞机翅膀在水泥地上，像三角尺那样一寸寸移动着，阴影的锐角逐渐小去，飞机停稳了，但大地并没有被完全收复，机舱外面是安第斯山脉的天空，群山在天下面，成捆的云似乎刚刚被收割了，一堆堆垒在山顶。色彩比云南更深些。一只鹰飞过来，消失在机场的水泥建筑后面。很多年没有看见它啦，年轻时候写过不少关于鹰的诗。一阵激动。机场负责行旅转运的姑娘一边翻看我的护照，一边舔着一只棒棒糖，她的同事，另一位姑娘，也站在旁边舔着一只。似乎这不是森严的飞机场，而是波哥大的某个街区。

　　黄昏，跟着导游在波哥大西班牙人四百年前建造的街区走，沿途穿过一个个西班牙风格的小镇，正中是、广场，周围是店铺、咖啡馆、面包店、民居。我们走进一家咖啡店，要杯咖啡，合人民币五毛钱。一个女孩扑在咖啡馆的桌子上业。一边啜着咖啡，一边望着一个农夫慢悠悠牵着黄牛穿过广场，让牛靠在外面，自己走进去，就在他迈进去的当儿，钟声响了。这钟声每小时要响一次，提醒，那个在天上的将一切都盯着呢。狗在街心躺着。长途汽车的司机站在车门口继续招徕乘客。。似乎在这个小镇，只有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听得见钟声。